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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海天遗孤(3) - 剑毒梅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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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海天遗孤(3)


  然后他们满足了,他们回过头来,天残焦化用他那畸形的手,指着辛鹏九怪笑道:“好,辛老六,有你的,非但你这孩子的一条命,总算被你捡回来了,而且我焦老大一高兴,连你也饶了,你若仍然跟着我,我也仍然像以前一样的待你。”

  辛鹏九回头望了辛捷一眼,那是他牺牲了自己的一切,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而换取的他的延续的生命,突然,他心中涌起万千情绪,然后回过头去,对焦化说道:“你答应在十年之内,决不伤这孩子。”

  天残焦化点点头,说道:“我焦老大言出必行,难道你还不知道?”

  辛鹏九说:“好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随说话着,他缓缓走近焦化的身后,天残焦化的背后,正凄惨而无助的躺着辛仪美丽的裸露身躯,他眼中喷出怒火,猛地出手,一招“比翼双飞”左右两手,双双招出,一取天残焦化耳旁的“玄珠”重穴,一取他喉下的命脉所在。

  这“比翼双飞”乃是辛鹏九仗以成名的“神雕掌法”里的一记煞手,辛鹏九这一击,更是不知包含着多少辛酸和悲愤,威力自是不同寻常,何况天残焦化正在志得意满,再也想不到辛鹏九会出此一击,等到猛一惊觉,掌风已自临头了。

  但天残焦化能称雄寰宇,确非幸致,辛鹏九掌出如风,焦化的脖子像是突然拉长了几寸,刚好够不上部位。

  辛鹏九此击,本是志在必得,招一落空,他就知道自己冀求一命换一命的希望,已是破灭,但他本是抱着必死之心,身躯微矮,“平沙落翼”双掌交错而下,掌心外露,猛击胸膛。

  天残焦化阴恻恻地一声狞笑,脚下微一错步,侧身躲过此招,右掌一挥,直点辛鹏九鼻边“沈香”穴,躲招发招,浑如一体。

  辛鹏九一咬钢牙,硬生生将身躯撤了回来,双掌连环拍出,施展起他浸淫多年的“神雕掌法”,非但招招都是往天残焦化致命之处下手,而且丝毫不顾自身的安危,招招都是同归于尽的进手招数,完全豁出去了。

  这种动手的方法,除非和对手有不可解的深仇大怨,而且抱定必死决心,否则在武林中是无人使用的,天残焦化虽然武功通玄,但对这种招式,应付起来,也颇觉吃力,最主要的当然是辛鹏九功力亦是不凡,但辛鹏九若想伤得焦化,却也是绝不可能的。

  过了一会,辛鹏九便觉得后力已是不继,须知这等打法最是耗费真力,他眼看焦化仍然从容地化解着自己的招式,没有一丝可乘的机会,而且天废焦劳也始终冷眼站在一旁,若是他一出手,自己只怕立刻便要难逃公道,而且死得更惨。

  辛家的院子并不甚大,他们在院中极快地腾越着身躯,几次都从天废焦劳的身旁擦身而过,但焦劳依然冷静地站着,并未丝毫移动过。

  此时辛鹏九的一百二十七式“神雕掌法”堪堪已将使尽,辛鹏九正自使到最后的连环十二式中的“束翼穿云”,下面便是“神雕展翼”。这连环十二式,招中套招,连绵不断,乃是“神雕掌法”中的精华所在,天残焦化虽自持绝技,但也不敢太过大意。

  辛鹏九在使到这招时,身躯又逐渐移至天废焦劳的身前,在这一刹那间,忽地一个念头在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,他双臂微分,看似门户大开,其实中藏危机,下面便是该沉肘曲肱,一招“破风而起”,天残焦化也知道他这下一式必是险招。

  但他忽地原式未变,侧身扑向身侧的天废焦劳,张臂紧紧将焦劳抱住,张臂抱人,原是市井泼皮无赖打架的行径,“海外双煞”再也未想到他会使出此招,天残焦化见他忽然舍了自己而去抱住焦劳,便是一愕,然而更有令他无法想到之事。

  辛鹏九将一身功力,全聚在这双臂上,似铁匝般匝着天废焦劳的身躯,焦劳正是一惊,却见辛鹏九竟张口向他喉头咬来,焦劳平日以掌力、内力见长,与天残焦化之软功、轻功,大相径庭,缩骨易形之术,也远远不及乃兄,他潜用内力,真气贯达四肢,想将辛鹏九震落,但在须臾之间,却也无法做到。

  这事情的变化,是那么快,笔下所写的那么多事,在当时真是刹时之间,天废焦劳若让辛鹏九咬中喉头,即使他有天大的武功,也得立刻气绝,他如何不惊?但他毕竟是久经大敌,在危难中,自会生出一种超于常人的应变本能。

  他双肩一耸,头往下俯,将那脆弱的喉头,挟在下颚与胸胁之间,辛鹏九一口咬来,却咬在他唇与下颚之间,天废焦劳痛怒之下,双臂一抖,一声暴喝,胸腹暗用内家真力,收缩之间,手掌从缝隙中穿出,一点在辛鹏九胁下的死穴。

  那胁下乃必死之穴,何况天废焦劳指上潜力惊人,辛鹏九连哼都没哼出来,便即死去。

  天废焦劳摸着那已被辛鹏九咬得出血的下颚,冷然望着那地下的尸身,脸上依然一无表情,像是世间的任何事,都不能牵动他面上一丝肌肉似的。

  天残焦化冷然说道:“真便宜了他,让他死得这么痛快。”他突然想起这院中除他兄弟两人之外,还有一个尚还未死的人,于是他转过头去找,只耻辛捷仍然坐在桌旁,脸上满是泪痕,双拳紧紧地握着。

  天残焦化心中忖道:“这小孩怎地恁般奇怪,莫说是这样个小儿,就算是个普通壮汉,在这种情况下,也鲜有能不动声色的,此子若不是痴呆,就定必是特别聪颖……若是痴呆必罢了,若是特别聪颖,将来岂不是个祸害?”

  想着想着,他走到辛捷之前,缓缓举起手来,想一掌拍下,免得将来反成养痈之患。

  他这一掌下去,莫说是辛捷血肉之躯,就是百炼金刚,也怕立刻便成粉碎,他目注着辛捷,辛捷也正以满含怒毒的眼光看着他。

  但天残、天废两人的心情,每每不能按常理推测,他们灭绝人性虽至顶点,对一言之诺却看得甚重,他转念想及:“但我已承诺了辛鹏九,决不杀死这个孩子,若是留下了他,将来也许倒成了我心腹之祸……”他举起的右掌,迟迟未曾落下。

  是击下抑或是不击呢,这念头在他心中迟疑着,辛捷的性命,也悬在他一念之中,在辛捷本身来说,他没有丝毫能力来改变这些。

  夜凉如水,而且突然刮起风来,由这小小的院子通到后院的一条小径上,忽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,而且还像不止一个人。

  那种沉重的步子,在这寂静的寒夜里,听来是那么刺耳,天残焦化微微一惊。一挥手,他弟兄两人心意相通,双双一纵,便隐在院内阴黑之处。

  哪知那由后院中走出的,不过是一条牝牛,不知怎的,在深夜里竟会离开柴房,“海天双煞”见了,相对作一苦笑。

  那条牛想是平日调养得好,生得又肥又壮,亮蹄扬角,倒也威猛得很,天残焦化见了,心中倏然一动,思道:“我所答应的,只是我兄弟二人决不杀此子,却未答应牛也不能伤害此子呀。”他想到这里,脸上露出笑容,像是一件甚难解决之事,忽然得到了结果,这种心理,和他的这种解释,也是极难理解的。

  那牛走到院中,阵风吹来,想是也觉得有些寒冷,昂头低鸣了一声,又向来路走去,天残焦化微一飘身挡在那牛的前面。

  那牛猛一受惊,双角一抵,便要往前冲去,天残焦化出手如风,握住那牛的双角,这等内家的潜力,何等惊人,那牛空白使出蛮力,再也休想往前移动半步,空白把地上泥沙踢得漫天纷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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