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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八 - 地狱门

历史今天:1936年5月15日 舒施尼格成为奥地利唯一政党的首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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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八


  第十八回 长毛无理硬逼婚

  这一段乃是甄宗威叙述他们父女和“长毛公子”毛延龄接触及遭遇的过程。 

  辰光倒流,日月回转。 

  时是一年之前,地在湖南临沣。 

  一年前的一十上元节上午,甄玉珍穿戴得整整齐齐,打扮得花花馥馥。 

  人都是爱美的,要面子的,尤其是姑娘家。 

  她迈出大门,拟上街去买些元宵园子的作料,准备晚上节庆食用。 

  大街上,好热闹,未来往往,熙熙攘攘,勾肩搭背的有,招朋呼友的也有,每个人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欢容。 

  每个人的身上也依旧是一身新衣,年还没有过完嘛! 

  “啊!王兄!恭禧,恭禧。” 

  “哦!陈叔,我给你拜个晚年。” 

  “嘻嘻哈。” 

  “哈哈嘻。” 

  “哥,你快来看,这盏鲤鱼灯好漂亮啊!” 

  “唔——那边的老虎灯也糊得挺神气的。” 

  不错,正月十五上灯,廿四落灯,是以家家的大门口,户户的店堂中都吊满了各色各样待售的花灯! 

  甄玉珍在拥挤的人群中边走边看,最后,她在一家食品店的门口停了下来。 

  这家食品店叫“大吉昌”,平时卖的是糕讲香酥、瓜子果仁,还有南货,如胡桃、黑枣、银杏什么的。 

  这两天不同,这两天大吉昌的店门外搁着两块门板。 

  一左一右,左边摆的全是包好的元宵汤团,有大有小,有甜有咸,其中还有掺上色素,粉红的讨吉利,讨喜气。 

  右边门板上则放着各种馅子作料,有水晶,有芝麻,有赤豆,有桂花,真是应有尽有,琳琅满目! 

  甄玉珍两面都看了一看,心中在想:“元宵汤团,与其买作料回去自己动手做,不如买现成的方便些。 

  反正只是凑凑热闹,应应节景,家无弟妹,父女二人又能吃得了多少?并且,父亲喜吃咸的,而自己却爱吃甜食。” 

  主意既定,她就招呼在旁照料和忙碌的伙计说:“请你给我十粒猪油芝麻馅的,十粒鲜肉糊椒馅的。” 

  “好的。” 

  店伙抽空以熟练的手法用纸张给包了起来,各用咸草给扎了起来,然后又礼貌地用双手递了过来。 

  “嗨!姑娘,四十文钱。” 

  甄玉珍打开在手中的丝巾,正欲拿起裹在里面的钱币的时候,忽然,身后却有人先地而把一把铜细“咯啷啷”地撒了下来。 

  “姑娘,钱在这里了。” 

  甄玉珍不由怔了一怔。 

  她霍地回首,见身后站着一个锦衣怪人在朝着她笑。 

  可是,她并不认识! 

  那个人怎么个怪法? 

  肤色异常不能算怪,猴头兔腮也不怪,怪的乃是对方的脸上,密密麻麻生着辛寸多长的汗毛,又灰又白,灰白参半。 

  “谢谢你的好意,不过,我买的东西,钱我自己会付。” 

  甄玉珍焉能领受着这陌生怪人的人情? 

  她艳若桃李,却冷如冰霜,一点也不稍假颜色地说着。 

  那个男人不以为意,他笑脸依旧地说:“银钱乃是相互流通的东西,又何分你我?” 

  “当然要分,否则,为什么有人要胼手胝足去赚钱;否则,又为什么有人却依仗财帛去欺压人家?” 

  “话是不错,但些许小钱计较什么?就算是在下请姑娘吃了碗汤圆这总可以了吧?” 

  “不可以!”甄玉珍非但依然绷着粉脸,而且话音很冷很绝地说:“本姑娘从来不接受陌生男人所献的殷勤!” 

  “这……” 

  那个年轻男人笑容一僵,他显然有些难堪,似乎下不了台了。 

  甄玉珍也真忍心,她不理不睬,兀自由丝巾内数出了四十文放在门板之上。 

  接着朝店伙说:“我的钱在这里,请你收下。”她提起元宵,扭头就走! 

  “是,谢谢,谢谢。” 

  大吉昌食品店的伙计先朝甄玉珍点一点头,随即又转向了锦衣青年,他露出微笑,并且以同情的目光安慰着对方,然后才收起面玉珍留下的那一堆钱。 

  “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。”这原是天经地义的事,遭了姑娘家的白眼,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。 

  假如他心有所图,为达目的,为期愿望,必须要再接再励,理应忍耐才是。 

  果然,那个锦衣青年的脸上冻化了,他略一怔神,立即随在甄玉珍的身后跟了上去。 

  “哎,哎!这位相公……”食品店的伙计高声地招呼着、叫喊着说:“你的钱……”

  但是,锦衣青年唯恐丢掉前面佳人的身形,因此头也不回,脚不稍停地急赶如故,只把话给抛了下来。 

  “那些钱就赏给你吧!” 

  甄玉珍防的就是怕对方跟踪,是以她在得十分快捷,并且时走时回头探望。 

  果然,不出所料,那个锦衣青年不即不离,不近不远地随在后面。 

  她不由暗暗地骂了起来。 

  “登徒子!” 

  家门到了,甄玉珍如燕子穿帘般地掠了进去,然后一个回旋,迅速地关上房门,落下横闩。 

  这样,依旧放心不下,整个躯体又刻意地挨靠在门板后面,顶着,柱着。 

  过了一会,动静毫无,她心有疑虑,意欲探个究竟,遂从门缝中觑窥起来了。 

  看到了,瞧着了,甄玉珍见那个锦衣青年正在外面徘徊,正在外面观察,久久才离此而他去。 

  她喘出了一口气,既自庆,也自慰地啐出了声。 

  “哼!不怀好意!” 

  甄玉珍乃是一个文静恬雅的女孩子。 

  她守分守己,她不慕虚荣。 

  虽然跟父亲练了一身不薄的本领,但是,却从不耀炫,更遑论惹事生非,贻人笑柄了。

  “玉珍呀!是谁不怀好意呀?” 

  甄宗威冷眼旁观,见他女儿行动是些怪异,就随口询问了起来。 

  “哦!爹,没有什么啦!” 

  甄玉珍抬头觑了她老父一眼,因已经是事过境迁,她就隐瞒起来了,据塞起来了。 

  甄宗威却不放过,他盯着对方说 :“那你怎么脸红气喘呢?” 

  “女儿只是在路上走得快了一些。” 

  “怎么?家有急事,还是在外面遇到了豺狼?” 

  甄宗威说得无心,甄玉珍却听得有意。 

  那个锦衣青年脸上长毛,生相很像豺狼,盯人的梢,行动更像豺狼。 

  因此接口说:“对,对,在外面的确遇到了一头豺狼。” 

  “什么?真是豺狼?” 

  “喔!不,不,是……狗,是一只大黄狗。” 

  甄长珍的反应很快,她略一滞顿,立即改狼为狗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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