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〇
陆小凤反而沉住了气,在他看来,活人还是不及木头人可怕的。
他居然真的不走了,大步走进去,仔细看了看,堂上的高官穿着身唐时的一品朝服,头戴着紫金冠,竟是那位好酒贪杯的贺尚书。
只不过此刻他手里拿着的已不是酒杯,而是块惊堂木。
陆小凤笑了:“原来是四明狂客贺先生,是不是又想请我喝酒?”
贺尚书的眼睛里虽然还有醉意,但表情却很严肃,板着脸道:“你到了刑部大堂,竟还敢如此放肆?”
陆小凤道:“这里是刑部大堂?”
贺尚书道:“不错。”
陆小凤笑道:“你不但错了,而且大错特错。”
贺尚书道:“错在哪里?”
陆小凤道:“贺知章是礼部尚书,怎么会坐在刑部大堂里?”
他对贺知章的事迹本来也不太清楚,只不过想唬唬人而已,谁知竟歪打正着。
其实贺知章活着的时候,官职最高只做到礼部侍郎兼集贤院学士,后来又坐从工部,肃宗为太子时,方迁宾客,授秘书监,老来时却做了千秋观的道士,连礼部尚书都是在他死后追赠的。
可是他一生未曾入过刑部,倒是千真万确的事。
这位冒牌的贺尚书脸色果然已有些尴尬,竟恼羞成怒,重重的一拍惊堂木,道:“我这贺尚书就偏要坐在刑部大堂里,你能怎么样?”
陆小凤苦笑道:“我不能怎么样,你爱坐在哪里,就坐在哪里,跟我连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
贺尚书道:“有关系!”
陆小凤道:“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贺尚书道:“我到这里来,就是为了要审问你!”
陆小凤又笑了,道:“我又没犯罪,你审什么?问什么?”
贺尚书又用力一拍惊堂木,厉声道:“到了这里,你还不认错?”
陆小凤道:“我只知道我惟一做错的事,就是走错了地方,交错了朋友。”
贺尚书怒道:“你得人钱财,失约反悔,又聚赌行骗,拐款而逃,你难道还不知罪?”
陆小凤想了想,道:“失约反悔的事,好像倒是有的。”
贺尚书道:“当然有,你收了别人五万两银子,就该完成合约,这件事铁证如山,你想赖也赖不了。”
陆小凤道:“我倒也不想赖,只不过唆使杀人的罪,岂非比我的罪更大?你为什么不先把她抓来审问审问?”
贺尚书道:“我偏偏就要先审你,你能怎么样?”
陆小凤苦笑道:“酒鬼坐刑堂,我当然是强盗打官司,有输无赢的了。”
贺尚书道:“你失约反悔,是第一大罪;聚赌行骗,是第二大罪;咆哮公堂,是第三大罪。现在三罪齐发,你是认打?还是认罚?”
陆小凤道:“若是认打怎么样?”
贺尚书道:“若是认打,我就叫人重重的打,打死为止。”
陆小凤道:“若是认罚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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