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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七 周代的烹饪
作者:许倬云 (中华人民共和国) 收藏

 

  烹饪的方法,古不如今。古人不过用蒸、煮、烤、煨、干腊及菹酿诸法,后世的烹调术中爆炒之法,在西周似尚未及见。中国食物烹调过程中,切割与烹调同样重要。因此伊尹以“割”“烹”要汤,两个过程是连言的。周代治肉的方式,有带骨的殽,白切的胾,碎剁的醢与杂有碎骨的臡。《礼记·内则》列有“八珍”的烹调法。约而言之,冤屈豚是烤小猪,烤好后,裹粉深油透炸,再水蒸三日三夜,最为费时费事。捣珍,是用牛羊鹿麋麇五种里脊肉,用棰捣击,去筋调成肉酱。此法不经火化,大约是相当古老的方法。渍是酒浸牛肉片,加梅酱同食。熬是牛肉棰捣去筋,加姜桂盐腌干透的腌肉。糁是牛羊肉细切,加上六份米,作饼煎食。肝{熒换下面的火为月}是油炙的狗肝。黍酏是稻米熬粥,如狼膏。淳熬淳母,是肉酱连汗加在黍米或稻米的饭上。日常的馔食仍以“羹”为最重要,所谓羹食自诸侯以下至于庶人无等。虽说如此无等,农夫的生活到底只是陈年的谷粒及采来的苦荼。这样的羹食,离“八珍”就是天地之别了。
  调味的佐料,太古连盐也谈不上,是以“大羹不和”,即指祭礼大典的肉汤不放盐,以遵古礼。普通的羹,却须加上多种调味品。《左传》昭公二十年:“白曰和与同异乎?对曰异和如羹焉,水、火、醯、醢、盐、梅,以烹鱼肉,{火单}之以薪,宰夫和之,齐之以味,济其不及,以泄其过;君子食之,以平其心。”以梅为佐料,是后世所不用的方法。唯其调味之道不精,古人不能不借助于香草香菜之属,除菖韭之类外,所谓铏芼,亦即肉羹中的菜类,为“牛藿、羊苦、豕薇,皆有滑”。夏天还要加上葟葵,冬天加上荁菜。三牲用藙也是带一些苦辛的植物。这些植物,大都野生,由此也可看出,古人的园艺不十分发达。古人无蔗糖,但已有麦芽糖可以制成甜料。“谁谓荼苦,其甘如饴”,足见麦糖是日常可见的食品。

  《礼记·内则》记载的饮料,有醴酒、酏浆、醷、滥诸品。醴酒大约是谷物发酵的酒类,酏浆是汤水,也许稍稍发酵。滥或凉,据产是“寒粥”,当类似今日凉粉一类凝结的泻粉。酒类则至少有五种,依其清浊而分等级。最浊的是泛齐。高一级是醴齐,汁滓相将,大约相当于今日的酒酿。更高一级是白色的盎齐和红色的缇齐。最高一级是沈齐,亦即酒滓澄清的清酒了。滤清酒中沉淀,用茅过滤,管仲责贡于楚,所谓“苞茅不入,无以缩酒”,即是指楚地出产用来滤酒的一种茅草。周代锡命礼中,每有赏秬鬯之类的记载。秬是黑黍,鬯心是香料。《说文》鬯:“秬酿郁草,芬芳攸服,以降神也。”是以这是一种黑黍为酒,再加上香料的祭酒。周金铭文有秬鬯之赐,此物每名列赏赐礼单之首,足见其贵重。秬鬯也见于文献,如《诗经·大雅·江汉》:“厘尔珪瓒,秬鬯一卣,告于文人。”《尚书·洛诰》:“以秬鬯二卣,曰,明禋,拜手稽首休享。”及《左传》僖公二十八年:“秬鬯一卣,虎贲三百人。”金文铭文中所见就更多了。有{上规下鬯}鬯、{鬯巨}鬯、{鬯+决的右边}鬯等不同书,其中有无差别,则不得而知了。

  周人饮酒之风,远逊于殷商。《酒诰》告诫周人不得聚饮。并且以饮酒为商人亡国的罪名之一。由青铜礼器成批出土的墓葬来看,西周早期,礼器的组合情形与殷商相似。西周早期以后,礼器中食器的比重,逐渐加大;相对的,酒器则比便变少。到了西周晚期,最常见的礼器是鼎、{上白下厶+殳}、盘、匜、壶五类,鬲、甗、豆次之,酒器则处于更次要的位置。各器的组合,也往往是一定的。从西周中期以后,一组铜器大致有甗、豆、盘、匜各一件,壶二件;鼎成单数,按阶级递升,{上白下厶+殳}数为双数,比鼎数少一件;鬲也随此而增减。列鼎制度是封建礼制上等级的象征,也因此反映了封君饮食的丰啬,有礼仪性的意义,不完全由口味及财力决定。各种器皿的用途,鼎鬲甗甑釜,用以烹调,小鼎也用来盛放肉食进呈,谓之升鼎。进食时,用铏俎置肉类,簋置五谷,笾豆盘置菜肴,壶盛酒浆,勺匕载食,箸则挟食,匜以盥洗。在实际生活中,各项用途是否如此细分,也就无从考定了。平民食器以陶制为主,西周前后也有差别,大致趋向,是以盂豆代替簋,多少也有分化的现象。

  总之,周人的食物种类不算很丰富,饮食的方式也似乎礼仪的意义大于美食的口味。周人农业的水平较低,畜牧、园艺二项也不发达,殆是饮食不能十分进步之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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