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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二
作者:卧龙生 (中华人民共和国) 收藏
摘要:卧龙生

 


  第十二回 魔刀授首

  方雪宜虽是觉得有些事出突然,但心中忽然灵光一闪,仔细的察看了一下四周,确定庄捷手下之人,果真俱已不在,他这才掏出那小小纸团,张目望去。

  只见那摺皱的纸上,只写了“辰时以前速离嘉定”八个潦草的字迹,纸角之下,却又画了一双枯瘦如柴的人手,显然似是代表那书写字条的人的身份。

  方雪宜对江湖人物知之不多,这只瘦手代表了什么人,他完全不知,至于是否就是那位形貌猥琐的宋老人自己,他也无法确定,此刻他心中所想,就是这辰时以前速离嘉定八个字,到底是为了何故?

  在他想来。自己甫出师门,自然不会有人认得自己,而眼下却有人警告自己速离嘉定,其故安在?

  方雪宜沉吟良久,却没有想出丝毫头绪,眼见天已然大亮,庄捷仍未归来,他忽然心中一动,暗暗忖道:“莫非有人故意缠住了庄捷,好叫我离开此处……”他一念及此,陡然觉得这庄捷的为人,深沉得不可思议,同时也想到那示警之人的一片苦心,自己确是不可辜负,必然是那成玄通等人业已知道了自己的身份,要庄捷套住自己,然后再来算计自己……”

  方雪宜只觉得胸头怒火中烧,恨恨地一掌拍在那木桌之上,冷哼一声,自语道:“我倒是要瞧瞧你们又能对我怎样?”

  余音未绝,耳中只听得庄捷大笑之声道:“方兄,叫你久等了!”

  方雪宜吃了一惊,抬头望去,只见庄捷已然独自一人,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前,当下忙道:“不敢,庄兄的事情办完了吗?”

  庄捷笑道:“办完了,真想不到这嘉定城中,居然有了这等高手,本堂三位护法联手,竟也不曾支持十招,就重伤了两位,若非兄弟率人去得正是时候,恐怕三位护法都要丧生对方手下了。”

  语音一顿,目光在方雪宜身前的桌上一转,接道:“方兄,这是什么?……”伸手便将那摆在桌上的纸团,取到了手中。

  敢情方雪宜适才按桌自语时,把捏在掌心中的那张条给留在桌上,庄捷忽然现身,吃惊之下,便忘了将那张纸条顺手抽回,一时大意,竟然落到庄捷手中,心中可是大为着急,也觉着大大的对不起那位留字示警之人,呆了一呆,脱口道:“这个……庄兄离去之后,兄弟在敞轩的石阶之上,发现这张字条,是以顺手抬起……”

  他这等解说,任谁也听得出乃是虚伪推托之辞,但怪的是庄捷在看了那纸上的字迹以后,竟然将它递还给了方雪宜,点头一笑道:“方兄拾到之物,还是由方兄留下吧!”

  方雪宜愣了一愣,暗道:这是为了什么?他怎会不再深究,……但他口中却忙着道:“多谢庄兄了!”伸手接过字条,揣入衣衫之内。

  庄捷目光一转,探手抓起酒壶,重新斟了两杯酒,笑道:“方兄,还有半个时辰,就该是你离去的时刻,兄弟再敬你一杯如何?”

  说罢,举杯一饮而尽。

  方雪宜虽是疑念杂主,但庄捷既不多问,他也乐得装佯,立即取过一杯酒,仰头喝了下去。

  庄捷哈哈一笑,放下手中酒杯,道:“方兄,那字条之上的鬼手标志,你可认得?”

  方雪宜原以为庄捷并不关心那张字条,这时听他一问,心中方明白,此人行事,镇静沉稳高人一筹,明明十分关心之事,却能故作从容,出诸于笑语闹谈之间,使你于不知不觉中说出实话来。当下微微一笑,摇头道:“兄弟甚少在江湖上走动,对这些代表身份的标志,可谓一窍不通。”

  庄捷笑道:“兄弟知道方兄不会知晓……”

  语音一顿,接道:“塞外大漠之中,有一位名偷高手,不但偷技高明的神出鬼没,而且一身武功,也是人间罕见,因此,被人送了个雅号叫做“大漠鬼手”,但凡被他光顾之后,必然会留下一立纯金打就,寸许大小的鬼手,所以这鬼手也就成为这位老人的标志了,看来,方兄所拾的字条,八成是此老所留。”

  方雪宜对大漠鬼手之名,可谓完全陌生,听得庄捷说明之后,倒不觉着有何可惊可喜之处,只是傻傻一笑,道:“多谢庄兄指教。”

  庄捷见他听到大漠鬼手之名,竟然毫不动容,不禁暗暗皱眉头讨道:“莫非他真的不认这位武林高人?”略一沉吟,忽然笑道:“方兄,敢情你真的没听说过这位鬼手前辈吗?”

  方雪宜一怔道:“庄兄怎地似是不信?”

  庄捷低声一叹道:“方兄,并非元弟不信,而是鬼手前辈的为人,向来独行其是,倘若方兄与他真个不曾相识,这张字条,岂非出现得大为奇怪吗?”

  方雪宜笑道:“兄弟也觉着其中难解之处甚多,也许,将来如能见到鬼手前辈,就可明白道理向在了。”

  庄捷微微一笑,抬头看了看轩外天色,道:“方兄,天色不早了,兄弟送方兄出城如何?”

  如就方雪宜原意,他真想留在嘉定,等着瞧瞧那宗士义等人,可能会对自己要出什么花样,但当庄捷说明那留字之人,乃是一位武林高人大漠鬼手以后,方雪宜便已觉出,其中必有道理,于是,依照魔手留字指示,在辰时以前离开嘉定,反正自己今后行走江湖,不怕查不出这三义门的根底。

  心念一定,当即笑道:“不敢当得庄兄盛意,兄弟这就告辞。”

  站起身子,对庄捷抱拳一揖,大步自外行去。

  庄捷举步相随,笑道:“方兄,你我虽是萍水相连,初次伦交,但兄弟对方却是仰慕无已,尚望方兄能够成全兄弟这番心意。”

  说话之间,两人已然走出花园侧门之外。

  方雪宜在盛情难却之下,只好任由那庄捷陪同自己,赶到悦来客彼,取过行李马匹,缓步走出嘉定东关城外。

  直到离城三里远近,庄捷方始长长吁了一口大气,抱拳道:“方兄,送群千里,终须一别,恕兄弟不再远送兄台了。”

  方雪宜忙道:“庄兄请转,兄弟这厢拜谢盛情……”当下抱拳,长拜在地。

  庄捷迅快的伸手扶住了方雪宜,左手却趁势递过去一种物事,口中连声说:“不敢……不敢……方兄前途珍重了。”

  话音一落,松开扶住方雪宜的双手,往后退了一步,再次抱拳一笑,道:“方兄保重……”突然转身,举步疾驶而去。

  方雪宜呆了一呆,直瞧得庄捷的身影在远处消失,这才转身上马,沿着通往成都的官道行去。

  他一阵兼程疾驶,半个时辰不到,已离开嘉定足足有三十余里,举目望向前面,只见不远处,有几家小店开在路旁,方雪宜此刻只觉口中甚感焦渴,便催马直趋路头的一家茶馆,要了一壶清茶,顺便让那红马也好休息一番。

  方雪宜一口连干了三壶茶,方始觉着口中止渴主津,这时才想庄捷交给自己之物,连忙掏了出来,原来也是一个团成龙眼大小的纸团。他拨开纸团,顿时有一粒色泛金黄的丹丸落在掌心。

  方雪宜怔了怔,连忙摊开纸团,只见上面写着:吾兄已中酒内剧毒,辰时一过,必将发作,速服此丹,可保无虑。”底下的署名,竟是庄捷二字。

  方雪宜只瞧的剑盾一皱,暗道:“这位庄兄行事,怎会如此颠倒?既然酒中有毒,为何劝我饮下?既是要我饮酒中毒,却为何又偏偏这等鬼鬼祟祟地给我解药?出尔反尔,其中道理安在?”

  一时之间,方雪宜越想越觉难以释怀,何况,此刻早已到了辰时三刻左右,自己倘是真个中毒,怎地又不见丝毫发作迹象?

  念头转动之际,不知不觉暗提一口真气,循着五经八脉,默查一周,感体内天机舒畅,无丝毫不适之象,凑在鼻尖之上,闻了半天,却也瞧不到、闻不出什么究竟来,只好狠狠地扬了一扬创眉,决心先收起这粒丹丸,容待以后再来查验。

  就在他打算包起那粒金丹之际,突然耳中响起一丝蚊蚋般的语音道:“天下竟然会有拿着武当解毒至品太清金丹发愣的傻小子,我宋老邪倒是头一次瞧到……”

  话音入耳,方雪宜顿时大吃一惊,他知道这乃是武林之中,驭气传音之术,显然这说话之人,必是一位武林罕见的高手,而且:这话中含意,也颇似对自己而发,不禁忘了揣起那颗金丹,茫然举目向四周望去。只见这小小的茶馆之内,除了自己外,七张方桌,一共只有四位茶客,其中有三位是带刀佩剑的劲装汉子。但却分坐在靠向门口的三张木桌,全神贯注地瞪着官道上的行人,倒似不曾回头瞧过自己。

  那另外的一位茶客,则是位年约七十出头,一身材翁学究般打扮的人,穿着一袭灰旧的蓝市长衫,腰间系了一根变黄的白带子,满头白发,长约寸许,但靠近顶门之处,却又脱的精光,是以远远瞧过去,倒像是戴了一顶白边肉顶的小帽一般。

  此刻,那老人正捏着山羊胡髯,望着方雪宜直笑。

  方雪宜心中一动,暗道:“难道这说话之人,会是他吗?”

  心念转动之间,不自觉的自老人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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