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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岳霖简洁而又传奇的一生成绝响
作者:未知 (不详) 收藏

 

大学者出场,大多都很有气场,有范,说话写字都要深,深刻,深度,再深一点。而论高白马的金岳霖,在回忆录中的闲言碎语,唠叨往事故人,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身份。

没有一定的高度,不会如此低调。

《金岳霖回忆录》为切身之感,于平易处著本色语,对追忆的人和事,倾注挚情,而表现出来的却是冲淡。一路读下来,冲淡中却能咀嚼出一丝苦味,连不时出现的冷幽默里也有苦味。淡而苦,仿佛一字一句都是人世的悠远。

回忆录分三部,一说历程:说出身,说成长,说游艺,说治学;二谈爱好:爱联,爱画,爱树,爱花,爱斗蛐蛐,爱养山鸡;三忆故交,与政要交,与学人交。金岳霖说起出身,不讳谈家世,也不奢谈家族,只是淡淡道来。说起求学,从故乡的学堂到清华到英美,此时有几分欣喜,原是少年本色。说到治学,又回归冲淡,只是反复呢喃,说只写了三本书,这时便有一丝苦味。谈到兴趣,爱山水画因其留白而意不尽,爱栀子花大概是源于它的洁净,前者如其文,后者似其人。回忆起故交,不掩人之善,也不隐人之过,依旧是淡淡地落笔,任记忆的落叶纷飞,春秋更替。

民国学人多晋风。章太炎骂袁项城,刘文典踹蒋中正,都是裙屐风流的故事。金岳霖虽不是狂放之辈,却是至真之人。细节彰显本相,在阅读文本的过程中,有三个篇章尤其值得细读。

金岳霖说,上世纪30年代,有一次他与别人通话,突然忘记自己是谁。这是一个潜藏本相的细节。不敢与老先生“论道”,但“无名”是万物之始。谁在言道不重要,重要的是说出“道”。一个无名的个体摆脱了过多的主观性,从而进入了一个现实的空间。即使不是金岳霖,也总会有一个人来写下《论道》。这个时候的他,在倾听自己内心的同时,也倾听到天籁或神启。返回无名就是返回伟大创造的本源。事实也如此,三本学术著作都写于那个时期。

另外一个细节,是金岳霖喜欢斗蛐蛐、养山鸡。这似乎不是大学者大师应为。实不然,“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,下德不失德,是以无德”。金岳霖“城东不斗少年鸡”,人家斗蛐蛐,养黑狼山鸡。这种恣意放纵,在理性天国中寻找的情感释放,恰恰是另一种自我救赎。以性情来说,爱玩啥就玩啥,这是真。

还有一个故事,金岳霖说,梁思成、林徽因是他最亲密的朋友。言止于此,情却浓得化不开。多年来与林氏夫妇毗邻而居,且在林徽因去世后,邀好友为林过生日,继而痛哭。《晋书·阮籍传》说,阮籍常去少妇处饮酒,喝醉了便倒卧在少妇身边呼呼大睡,鼾声如雷,后来少妇病逝了,又嚎啕大哭。魏晋风骨,肆意酣畅。在大洋彼岸的意大利,中古诗人但丁年轻时便对贝特丽丝一见倾心,将她描绘成追求真理的化身。即便到了晚年,但丁对贝特丽丝的那份执着依然难以释怀,在《神曲》中,又把她描绘成引导他进入天堂的女神。金岳霖对于林徽因,在逍遥之情外,未尝没有一份宗教般虔诚的救赎之爱。

三个细节勾勒出大师的性情,对真理,对世情,对爱情的观照。在生命最后的三年里,打磨出100多个记忆的碎片,这些碎片又刻下了简洁而又传奇的一生。唯一的遗憾,是那一丝苦味,然而在历史的夹缝中,又有几个能像陈寅恪一样,怀抱残守缺之志?

人事凋零,如金岳霖这般“白马非马”,已然成绝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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