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花舞语的情(3)
他用力地紧握她的双手,就像生怕她会突然离去。
“就算你真的会死,也要死在我的怀里。”
杨铮的泪水已忍不住流了下来,顺着面颊,滴落入她的眼里。
她没有眨眼,她睁眼迎接着他的泪珠,当泪珠滴人她的眼里时,她的脸突然变得安详恬静和满足——她的生命里已有了他。
死亡来得比闪电还快。
她完全不能抵抗。
也没有人能抵抗。
三
蜡烛已将燃尽,烛泪还未干。
烛泪一定要等到蜡烛已成灰时才会干,蛤烛宁愿自己被烧成灰,也只为了照亮别人。这种做法岂非很愚蠢,但人们若是肯多做几件这种愚蠢的事,这世界岂非更辉煌灿烂?
黎明前总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。
杨铮还是抱着花舞语,眼泪却已像泉水般涌出来。
东方已泛白了,黑暗已过去了。
烛已燃尽,泪也已干了。
泪痕是看不见的,可是鲜血留下来的痕迹,却一定要用血泪才洗得清。
“以牙还牙,以血还血。”
杨铮一向都是用“宽恕”来代替“报仇”,他的刀一向不是杀人的刀,但是现在他的心里竟已充满了愤怒和仇恨。
娇阳照亮了大地,黎明终于来了。
杨铮已将花舞语放在床上,替她盖好了被子,自己就坐在她的旁边,目光却停留在窗外,看着乳白色的晨雾在绿草花树间升起。
他看着窗外,只不过因为窗外有三弦的弦声。
苍凉古老的弦声,就仿佛和晨雾同时从虚无缥缈间散出来的。
缥缈的弦声,像是远方亲人的呼唤,又像是在诉说一种说不出的哀怨,无可奈何的哀愁,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宁静。
又仿佛在叙述人们年华已老去、美人已迟暮、英雄已白头,生命中所有的欢乐荣耀刺激都已远去。
缥缈的晨雾里,有个老头正在弹三弦,弦声苍凉、哀怨。
人在花丛处,弦声已飘入房里。
看见弹三弦的老人,杨铮那张己被多年痛苦经验刻划出无数辛酸痕迹的脸上,忽然露出了一丝冷笑。
“三弦初响,人断肠。肠断天涯,无三弦。”杨铮冷冷地说:“无三弦。”
弦声停止,老人抬头看着杨铮。
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“三十年前,无三弦凭着手上一把三弦,不知迷倒多少女子,又有哪个不知?”杨铮注视他:“卿本佳人,奈何为寇?”
“成者为王,败者为寇。”无三弦淡淡他说:“这本是江湖中千古不渝的道理。”
杨铮冷笑。
“今日你前来,想必是奉了命令来杀我。”
杨铮在说“命令”这两个字时,声音里充满了讥俏之意。
无三弦当然听得出来他话中的讥消,却也不在意,只是笑笑。
“据说我那柄离别钩已在你的手里?”
“是的。”
“今天你就用离别钩来对付我?”
“怎么会?”无三弦笑了笑。“你几时看过有人用肉包子去打狗?”
这是什么比喻?
“对付你,必须用三弦。”
三弦又响,弦声中闪出了三道光华。
光华七彩。
弦声将响未响时,杨铮已顺手拿起身旁的花瓶挥了出去。
三道光华迎上了花瓶,“轰”的三声,空中爆出了三朵灿烂的光芒。
光芒也是七彩的。
花瓶已爆碎了,碎成千万片。
七彩的光芒中,杨铮飞起,飞出窗外,飞人花丛中,飞进弦音中。
人未到,拳风却已到了,杨铮一拳击向三弦。
弦扬人起,无三弦纵身一掠,空中翻身,顺手一掌拍向杨铮的背。
阳光下,只见他的中指有一道暗赤色的光芒闪动,他的中指竟然夹有一枚毒针。
杨铮的人就在毒针离他背上只有三寸时,突然坠下,就仿佛坠石从山顶落下般。
一掌拍空,无三弦立即回身,右手已从三弦把上拔出一柄薄而窄的利剑。剑出、剑声划过,一剑三刺。
三刺有六朵剑花。
“唰、唰、唰”三声,杨铮的左胸已被划破了三道。无三弦收剑再刺,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。
一剑三刺六朵剑花,刺的又是杨铮的左胸。
这回杨铮早已有准备,他跨右脚,人往右斜闪而出,左手抬起,空中一抓。
杨铮竟用左手去抓利剑。
手指紧握,鲜血由指缝间沁出,也由利剑尖滴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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